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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地(一)

五瓶虚鸟🍺:

应⑨宴的要求把战地搬过来了。是Andelica的衍生番外,时间轴为她退位七年后。

注意!中二病核反应堆!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!


我想,我快要死了。意识在缓慢的从这副身躯中剥离,疼痛却无力反抗。

估计等战友们从雪堆里刨出我的尸体,就算他们看到我生前因痛苦而蜷缩的模样,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我分食吧。嘛嘛,死了还能做点贡献,值得了。

是的,我们已经快5个月没有沾到一点肉腥了。偏僻恶劣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暴雪阻断了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。总部空运来的只有足够的水,浓巧克力和防寒用的衣物。没有肉,连肉罐头都没有。

很多人因此严重的营养不良,最后死去,再加上敌方的炮火猛攻,没有胜算的。

其实,我们已经吃掉几个战友了。

这里气温很低,尸体像是被丢进冰箱的鲜牛肉,短时间内会被保存得十分新鲜,况且人类的饥饿根本熬不过这段时间。

在避风的山洞,我们礼节性的朝尸体鞠了一躬,然后用军刀撕扯下那些鲜红的肉。我记得,我的手颤的十分剧烈,我总有一种这个人还活着的错觉,一定是错觉。

真是的,都是快死的人了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。我无力的瘫在地上惨淡地笑笑。半睁的双眼仿佛失去了视力,世界变为白茫一片,比雪还要白,闪着微光。这是死后的世界吧。

那个小黑点还在向我靠近,我注意到它很久了。敌人?这种地方也只有敌人了吧。意外的是,我一点也不害怕了。

更令我意外的是,那个黑点突然以飞快的速度开始向我逼近,那种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。我混沌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,她已经站在我面前了。

没错,是"她"。

"啊,找到了,真是个偏僻的地方。"我看不清她的模样,只能依稀判断出她穿得很单薄,小臂和双腿裸露在利似刀尖的寒风中,却丝毫没有冷的表现。她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。我听到了她的声音,遥远又近在咫尺,就像是在自己的身体中回响,从骨骼中传来。

我是无神论者,但此刻我清晰而坚定地意识到,站在我面前的,是死神。

终于要死了。

我用空洞的双眼看她拿出一个红色的牛皮本在上面印上印章。我知道,那是死神的日记本,上面记载这每一个将死的人,没想到那些传说是真的。

她高举起镰刀。"大兵先生,谢~谢~款~待!"

我想,她一定笑得很灿烂。

刀尖带着月的寒光和死亡独有的气息向我袭来。这一瞬变得异样漫长,最后停在我的额前。

她竟然没有杀我。不可思议,不可思议。

为什么不杀我,杀了我吧,我已经不想再在这里煎熬了。

"因为我能感觉到,你还不想死。"她慢慢地蹲下来,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。"活着和煎熬可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哦,先生。"

她能听到我的意识。

"来吧,咱们谈谈。"她笑的单纯而狡猾。

胃部的绞痛消失了,视力也在恢复,我甚至能听到大脑中零件重新运转的声音。可我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,模糊一如黑夜。

"正如你所看到的,我就是死神。但是啊,我不仅能让你死,我还能让你活。"

她没有给我任何的思考时间。

"当然啦,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啦,这也是没办法的,不过活着总比死了好,对吧?对吧?"她向我凑了凑。

妹妹那稚嫩可爱的身影兀自出现在我的脑海里。她想用回忆击溃我。

她索性坐了下来,一边玩雪一边说着:"仔细想想,你多长时间没有看到你妹妹了。"

四年,自从四年前我入伍就再没回去过。

"哦~四年啊,啧啧,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,四年都没见到亲人了,说不定你死了以后她还在等你回家呢,啧啧。"

不要再说了,不要再说下去了。

"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没有什么牵挂么,丢下她一个人生活也忍心么。。。。。"

够了,不要说了,我叫你不要说了。

"她看样子也就十几岁吧,没成年就失去了所有家人,还要独立养活自己,可怜啊,真是可怜啊,如果我要是你的话,我一定抓住这次机会。。。。"

闭嘴啊!我叫你不要说了!

"回到她身边。"她缓慢的把自己的话补充完整,抬起头看着我。依旧是笑,笑的势在必得。

说吧,你要我做什么。

"不愧是人类,懂得什么叫等量交换。"她跳着站起来,拍拍裙后的雪。"我要的不多,只不过是你的[soul]而已。"她拎起镰刀,做出"只是一点点"的手势。

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,没有了灵魂活着又有什么用。

"嘛,我会和你的灵魂签下契约,兑换给你充足的生命,相应的,你要成为我的手下,直到任务完成,我就会把灵魂还给你,你就可以去找你妹妹啦,不错吧!嘻嘻。"笑的没心没肺。

我答应你。我放不下我妹妹,放不下。就算这是个圈套,只要能见她一面,就值得了。

"哟西,那我开始工作咯。"

我只记得有一束强光刺进胸口,接下来留给我的是生命被掏空的空虚。

"光是看看就让我不能自控啊,这么丰满的[soul],味道一定也是超帅气的!"

我看见她一脸兴奋地捧着那个和我有着相同波动的光球,然后一口吞下。

这是我昏睡前,最后的记忆。 


这里是哪里?我在哪里?

我缓缓地睁开双眼,素色的墙纸,宽敞的房间。像做梦一样。

临死前发生的一幕幕闯进我的意识,像是跑马灯般不停歇地播放。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,我的灵魂真的不见了么?还是说,这根本就是死后的世界。

但是,心脏在跳,跳得很平稳。

那个死神少女到底想让我做什么。为什么她选择了我,这算是拯救么。

厚重的木门被推开,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。她轻松地笑着走到我床边。"早安,睡够没啊?"歪头俏皮地晃晃。

我终于看清了,她的模样。

像个初中生一样的存在。脖颈,双臂,双腿,脚踝,到处都那么纤细,纯黑色的长马尾,饱满的额头,金绿色的双眸,穿着奶白色的睡衣,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很是温润。

很惊讶,看起来如此弱小的少女,真的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死神么。

"诶!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!"她嘟着嘴抱怨。

"抱...抱歉,我在哪里?"脑子里一团乱麻,纠缠在一起,生出荆棘。

"这里是我在人间的家,安心安心,是人间啦,嘻嘻。"

"头好痛...我...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...怎么会这样。"不知所措,我忘记了一切自己的信息。

"不要勉强哦,你刚刚恢复,给我乖乖躺下。"她生硬的把我按在床上,顺便坐在了旁边。

"名字啊...我也不知道啊,嘛嘛,一个单词而已。就叫...Gryphon好了,怎么样!"

"Gryphon......"我能听出这是个有含义的单词。

"狮鹫兽的意思,很帅吧!"她朝我竖起拇指。

"那...你是谁......"我把头重新正过来,盯住天花板刻意不看她。

我是不是有点冷静过头了。

"我叫Andelica.Dusk,是一名见习Death,所以你十分荣幸的成为了我第一个受任人,我现在超~兴奋的!"她手舞足都的叫喊着,我只能笑笑。

什么第一个受任人,这种事怎么可能感到荣幸啊......

"不管你怎么想吧,反正事实已经是这样了。"她耸耸肩站起来,"再睡一会儿吧,不要再胡思乱想啦。"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淡。因为我的话受打击了?

现在不是可怜她的时候。

"那个...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?"我喊住正在关门的她......."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"如果中间饿醒了的话,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吧。"关上门,消失了。

虽然有些不甘心,但身体和精神确实很疲惫。

那些苦痛的记忆像针管刺入心脏,吸取着我仅剩不多的犹豫挣扎。

我记得,炮火和懦弱,哀号和恐惧,这四年里我苟且偷生,冲过锋,当过逃兵,做过俘虏。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,为了回到原来的生活而不断强迫自己杀戮。

我甚至不记得家乡的样子了。到后来我根本不在幻想我能活下来或是回到过去,想着自己只要当个木偶就好了,死了也无所谓了。

"拜托了...我已经不想再记起这些事情了......"脑袋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痛。

睡觉吧。

"真是个单纯到死的家伙,不是说战争会让男人变坚强么。不过...他这个样子...还真是可爱的不行呢。"Andelica依在门的另一面自言自语,"矛盾和绝望是种子最好的食粮,所以啊~他身体里的种子一定会长得超茁壮的!嘿嘿。"

梦里Gryphon看见自己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一个无尽的空间里,Andelica像照料植物一样照料自己,然后一株藤蔓破开了自己的身体,自己成为了它的养分,而它则不断不断地生长,最后当自己干枯之时,它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玫瑰。

真是个恐怖的梦。 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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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转载自:一滩虚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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