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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独是我的魔怔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种相思,两处闲愁

叶浮生走在路上,身边的空气里飘荡着几个人影,或明或暗的色调。他是一个人,走在冬天的风里,静寂地,走过那些掉光了叶子的树。关于生命繁茂时候的记忆,若真似假的,闪闪回回。牵出的过往,翻涌着,妄图一场铺天盖地的奇袭。

那是夏天,江若梦穿着淡紫色的吊带裙子,身边是一水的车马。后来,叶浮生用宿命定义了他们的相遇。他说:“江若梦,你就在那里,要我怎么形容呢,在车灯和橱窗灯光中间,你的头发随着步子跃动,让我惊喜。”是啊,色彩失去了生命,不再喧哗,世界的生命力却处于一种喷涌的状态。“江若梦,你就是我”。

接着,就是江若梦哭红的眼睛。白色的棉布裙怀抱着她,看着她的背影,叶浮生想,她真是像梦一样的轻呢。其实,此时的江若梦在想着一个问题,说出来可能让人惊讶,那就是,在世人的想象中,怎样哭泣才成为她江若梦。不过,她把这称作想象,任自己成了世界强压下的斗士。她觉得这个世界可以忽略不计,但她讨厌世界狂妄的想法,她觉得自己近乎要疯了,这可不行。

这就是江若梦,一个真实优雅的女子。对此,她在日记中这样写道:我不知道这个世界,因我没有到过它的每一个角落,没能去感受那些同我不一样的心跳,自然地,也未将我的一切,光艳的,阴暗的,展露在它的窥伺之下。我乐得创造自己的世界,又在苦痛哀楚中将它与现实重叠。我以为,我的世界是理所当然的好,在那里,城的一边,恣意的色彩翻飞,熔铸进了日光,另一边,白色的骷髅涂鸦在黑色的城墙上,不远处,寒鸦停在歪歪倒倒的树上,瘆人地乱叫。我宁愿知晓这个世界的美好与丑陋,也不愿惶惑于世界近乎邪恶的伪装。

我总是想,充分的既定事实才能让我对于一件事有一个不太纠结的判断,然后,我在无尽的思考里回想着遗忘的记忆,重新与这个世界相遇。对此,我不知道,在世人的眼里,我该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对待我的这种魔怔,然而,即使知道,我也绝不会照着别人的路子走我的道道。

这个瘦弱的女子用这样一种决绝,对抗着世界对人的重塑,那样地珍视着自己。同样的,她拒绝由于叶浮生的缘故的自身可能的变化。躺在叶浮生的臂弯里写日记的她突然很惶恐,她说:“浮生,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了,我的生命就是一个容器,我将我的全部灌注进去,在我和这个世界互不打扰的时候我很确定我是谁,可现在另一个我出现了,我很害怕。我就喜欢我,不愿任何可笑的添饰。我想,我应该不是平庸的,否则,我无法原谅我自己。但人的生命那样短,纵然我那么用力地活过,千年万年之后,我连我都不是了。世界都已千疮百孔了,哪还有我呢。我想,我想,我能被这个世界记住,永远地。”然后,他们对视了一下,叶浮生什么也没说。他知道,她在想,这是一个如此平庸而又难以为继的梦想。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样的江若梦,或许,他只能说,对不起,又或者谢谢你。在他们之间,所有的情灵摇荡都是那样的闲淡,这是一对沉静的爱侣,不是他们刻意抑制,只是,这个世界的跌宕,他们感受不到。然而,他们知道,他们之间,他们和这个世界,总有一天会有个了断。这样的一种疼痛已经快要吞噬这即将腐朽的现在和不完整的过去,这使得江若梦无法止住哭泣。

有一天,江若梦终于不哭了,她穿着浅蓝色条纹的裙子,飞走了,天空还有那道白痕呢。

那天,他们经历了出生以来最大的一场雨,江若梦拉着叶浮生跑跳着出去,如果你看到了,是的,那对男女消失在雨幕里,带着雨水濯洗了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地方。有几个主妇,从自家的厨房望出去,看见了他们,然后关上了窗。除此之外,再没人瞧见他们,这个城市只将这对年轻人的派对乐声淹没进了匆匆的流光里。后来,救护车的鸣笛也是。

叶浮生先醒了过来,他转过头就撞见了城市蓝透的天。只是,当江若梦醒过来的时候,她的天空,已是另一番模样。江若梦淡淡地笑了,好像一个冗长的梦结束了,伸展了一下四肢,舒了一口气。她推开门出去,在走廊里兜转,就那么一瞬间,门缝里闪过一个青年,他正看着窗外的天。看到他,江若梦的心底升起莫名的忧伤,愁绪爬上她的眉头。不过,只是那么一会儿,就像在江若梦飞离这座城市之后的每个日月。那时,叶浮生大概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准备将最美的天空收入镜头。叶浮生总想,网住天空,那么我就抓住一切了吧。他又这么想了一下,走在砂砾和冰雪之上,远处几棵稀稀拉拉的树,像是掉光了叶只剩干枯的枝。叶浮生看着天空总会说,江若梦,我想,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,我们是各自游离在这个世界的彼此二分之一的灵魂。这样的一种联系,使我们在这颗星球上能够感到不是那么的孤独。在这样一种的相望里,相思,相守。

他恢复意识的时候,躺在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,白色的墙,白色的床,手脚束缚住,叶浮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。有人推门进来,又出去。带进带出的气流吹起拓着脚印的纸来,上面绘着一个苍白的女子和一个阴郁的男人。叶浮生的眼底涌出一种绝望和疑惑。当白色天花板在他的头顶上旋转起来的时候,叶浮生从床上跳起来,又弹回去,他一直跳一直跳,直到,床立了起来。他又写起来:

她飞走了。她用她的决绝在浮生和世界之间竖起了一面墙,插在墙上的旗帜是她苍白的笑容。她说,纵然,我的理想无从实现,但我多想知道,浮生,我能这样占据你的回忆一辈子么?她说的好似清谈,仿佛她生来就是为着死亡奔走。

她轻轻地漂到叶浮生的面前,果然,这个女子对于这个世界的告别也是那样的清清淡淡,是她的脾性。如果,她还能说,大概会说“浮生,我不愿惊动这个世界的谁”。叶浮生端着一缸金鱼,里头放着刚得的水草。他刚刚,一步步地从岸边走进深水,河水浸湿了他的衣衫,随着他的呼吸,散发出一股清冽至极的哀愁,那是他的心,在诉说着自己的情思。他意识到,就在刚刚,灵魂牵引着他们走过相同的路程,只是,归来的,只有他。但这怅惘很快消逝,他马上陷入她的思考里去,她会如何对待她的这具躯体。想着想着,他就走了回来,回到了林子里那间木结构的民宿。

他口里念着,生不同生,死不同穴,世人道是怎样的孽缘,我要说,这里头有着那一种相思,那两处闲愁。

窗外飘着雪,妻子解下围裙,摇醒趴在案头的丈夫。“浮生——醒醒”,“晚饭后帮我试试点心,是向隔壁邻居学的”,“哦,那个”,叶浮生应道,那个江若梦啊。

后记: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,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叫叶浮生,也有女人有着江若梦这个名字,年龄、长相一概不知,不过生命的孤独感是真切的,大概他们是那种感受力特别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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